法国“唢呐音乐节”始末日记

  杨　雄

接到遵义市文体局传来的“法国国际唢呐音乐节”邀请函，我便在2011年2月22日开始办护照。因要完善户籍证和身份证吻合手续，3月1日才将有关证件交县公安局出境处。3月10日收到护照。3月22日将护照送交遵义市文体局转北京定机票。然后经过4月4日和4月25日两次去成都才办好签证。

4月29日。晚，我队一行3人（遵义川剧团吹笛子的许文龙、杨柳和我）7点40分乘飞机，经贵阳——北京——德国杜塞尔夫机场——法国巴黎机场，再乘汽车行程6小时，终于到达目的地——布列塔尼大区Morbihan省CLEGUREC市。一天一夜完成了一万多公里的行程，待到旅馆住下，已是当地时间凌晨6点许，我们都已精疲力竭。

因是第一次走出国门，特别是语言不通，总有些交流上的尴尬。在德国转机时，幸遇沈阳一个留法学萨克斯的学生，在他与机场的业务员一番叽哩哇啦的对话后，我们便“混”上了去法的最后一班机。可到巴黎机场后，却无法与来接我们的人联系，因夜深人静，电话无法打出去，虽然有萨克斯学生给我们周旋，却也一筹莫展，耽误了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。正当我们在焦急地想方设法时，忽然耳后传来说汉语的声音，哎，总算等来救星了。定睛一看，一男一女，一中一法。女的应该就是翻译，但她不作介绍，后来才知道她名叫胡悦。她是留法的大四学生，我们每次问她什么事，总听她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答道：“不晓得！”别人说话快了她不晓得，问今天我们干什么也不晓得，以至现在，我们就连走过的一些地方叫什么名儿，也只能是“不晓得”！后来我们有好几天的不愉快，都是因她“不晓得”所至。男的叫多米里，是这次唢呐音乐节的主席。

4月30日。睡至下午约2点，然后去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的一个不知名的馆子里吃饭。有米饭、牛排、辣椒面等，因吃起来不是味道，强咽一通，算是饱了。晚上去一处不知名的一个刚搭建的帐篷里进行第一场演出，要求是我们三人准备45分钟左右的曲子。没有主持，我们也不必讲话，就一曲接一曲地演奏。篷子虽不大，但人挺多，每曲完后，总是一片齐刷刷的掌声响彻全场。下演出场后才知道，今晚是印尼和我们的任务。这次活动共有这样几个国家参加：印度尼西亚、阿塞拜疆、坦桑尼亚、中国和法国。

5月1日。上午7点过起床后，独自到附近转了一圈。这儿房子很特别，据翻译说，凡是石头建筑的都有300年以上的历史。石房子挺多，花草树木也特别多，种类也特别，以前似乎没见过。路都很宽，车辆来来去去却听不到一声喇叭响，只要路上有人穿过，总是车先停下，好像都怕人。凡是开阔处，全是如地毯一样的绿草坪。到处都很干净，就像用水洗过一样，空气也就格外清鲜。不知是我起得早，还是这里人都起得迟，四周十分安静。约一小时后，我回宿舍叫杨柳，想让她去见识见识，可她仍在酣睡！叫了好几次，终于起来了。于是去看附近一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城堡。许文龙也去了。城堡很完好，令人惊叹。

中午吃的是土耳其餐，感觉和法国餐差不多，我们不习惯，只能多喝点水填肚子。晚上在祖籍中国的泰国人开的中国餐馆用餐，还吃得饱，但也是照着法国人的口味来做的。晚餐后到一个帐篷吹了两首曲子，是《黄土情》和《啦呱》，最后又被拉回去睡觉。

5月2日。起床早餐后，和杨柳到附近城堡旁边的林荫下练曲子。约10点左右，被拉去看风景。一路上，从车窗放眼望去，到处都是翠绿，一幢幢典雅的民居在地毯旁、树荫下悠闲地矗立着，从车窗前轻快地流过，大家都由衷地赞叹：呀，好爽啊！这几天以来的疲惫似乎就在一声“好爽啊”中一下子没了踪影，只有喜悦和舒畅。一小时后，来到一个有教堂的景点。这教堂虽有几百年历史，却一直“香火不断”。我们只能走马观花地浏览，快速地取些镜头。尽管教堂内正在咏唱基督教文，唱腔回荡在各个角落，我们也只能略静片刻，快速地分享着这“人间难得几回闻”的神奥！

接下来是去看一个海港。正是退潮，所有的船都泊在浅滩边，显得十分宁静。我们只好沿岸瞧瞧岸边一段风景。没有看到无垠大海，似乎有些扫兴，领队看出大家心思，便召唤大家吃海鲜。我只胡乱吃了一些。饭后，我们来到停车处，此时海水已逐渐漫起来了，大家的兴致已跟着涨了起来。我们飞快地来到一处辽阔的海边，这儿十分热闹，沿岸处，人多如蝼蚁，都在尽情地与海潮欢腾着。海鸥也翩翩飞舞，在我们头上肆无忌惮地飘来飘去。潮水还在不断上涨，水一浪接着一浪地拍击着海岸，似乎要吞噬我们。我们只沿岸走着，直至晚霞逐渐变得深暗，人逐渐稀少，渐渐离去。

晚饭是在泰国店吃的，在这里总是离不了法国味，就凑合吧！

5月3日。上午在城堡附近和杨柳练了一会儿曲子，是为今晚用的。12点后到一个地方去吃饭，餐桌上的东西都是冰凉的，水已是冰冻过的，让人一看，全身都会打冷颤。这些天来都是这样，说是吃饭，其实就是降温。听说法国人是不喝热水的，所以餐馆里也找不到热水。我们都看着盘子发呆，可法国人只一会儿就吃个精光；我们总是要剩下一些。

晚上9点后，我们和印尼在一室内演出。先由印尼演奏半小时，然后我们才演出。我们用唢呐演奏了《黄土情》、《山村来了售货员》、《正月十五闹花灯》和《啦呱》，笛子独奏《牧民新歌》、《扬鞭催马运粮忙》、《姑苏行》、《竹林深处》和一首葫芦丝曲。演出后就去吃饭，饭仍然是不好吃，但有趣，因有风趣幽默的市长陪同。问翻译：他们在讲些什么。她说：讲得太快了，没听明白。约12点过，我们回宿舍。

5月4日。上午休息，中午在一个法方唢呐队常排练的木房子里练习。我们先练法方的曲目，但不知曲名，只知是法国常用的休闲唢呐舞曲，节奏特殊，难弄；我方的是《喜洋洋》。晚上与阿塞拜疆一同演出，地点是在一个大酒店。先我们演奏半小时，然后由阿塞拜疆再演奏。演出前，记者专为我们拍了照。

5月5日。7点过后，下楼等翻译，这人爱睡懒觉，每天都要睡到12点左右。

午饭是在“大胡子”（吹唢呐的，其实没胡子，是翻译这么叫的）家吃的。这是入法以来最丰盛的一餐了。因是六国音乐家共进午餐，所以大家兴致很高；主人也特别大方，厨房里准备了很多美味佳肴。就餐分三轮，第一轮是“前奏”，先上一盘有造型的蔬菜加奶油面包；第二轮是“主曲”，有红酒、米饭、烤牛肉、烤羊肉和烤鱼等；第三轮“尾声”是各种饮料。大家这几天大概被饿馋了，所以菜饭一上来，便各自埋头苦干。

主人的房子是“三合头”型的石头建筑，门上有建房时间，主座是1684，侧房是1723，屋内陈设是有钱人家的派头，餐具之多只有大型餐厅才能具备。房子外形像一个城堡，在一湾湖水和绿草坪的环绕中屹立着悠久和典雅。按中国的风水学说，这一定是一处人间难得的山环水绕的好居所。饭后各自拍照，都想把自己和这天堂般的美景记录在相册。

晚上与阿塞拜疆同台演出，地点在一个教堂，又是我们先他们后。

5月6日。上午休息，中午练习。晚上由印尼、坦桑尼亚和法方在一个教堂旁边的一个古老的休闲木亭里演出，人比往日多，大概是人较居中之故。

5月7日。中午练法国的唢呐舞曲和中国的《喜洋洋》。晚上集体演出。

这晚上大演出分两处和两步进行。先是我们在第一天演出的帐篷里演出约40分钟，然后到另一个大厅里与法方演奏《法国舞曲》和《喜洋洋》；其次是印尼和阿塞拜疆、坦桑尼亚也在第一天演出的帐篷里先演出40分钟，再到同一个大厅里与法方合作演出。这天晚上人格外多，也格外热闹。特别是大厅里的演出，由于观众始终在器乐声中群舞相伴，气氛一直热烈不断，且一个接一个的高潮迭起。当我们与法国队合奏中国民乐《喜洋洋》时，更是群情振奋。演奏完毕后，观众整齐的掌声长时间不断，我们应要求只好又重奏了一回。当我们演奏完时，已是凌晨一点。虽然乐手与观众个个都汗流浃背，可他们根本没有停息的意思，接下来就只有通宵达旦了。据翻译介绍，中国唢呐队这是第三次来参加法国一年一度的国际唢呐音乐节。

5月8日。9点过起床，等司机来接去吃饭。12点时，司机把我们送去跟坦桑尼亚一起。大家都有些疲倦跟失落，因整夜劳累，加之印尼和阿塞拜疆今晨5点已回国，难免有些留念之情。4点时，司机送我们去看一处近千年的古建筑和淡水湖。古建筑是本地唢呐队聚集演出的地方，在一块开阔的草地上，观众席的椅子整齐地排列着，好像在等待下一次的欢腾场面。淡水湖水面很宽，各种船只悠闲地荡漾在湖面上。临湖两岸是各具形态的民居小别墅，家家都是花园，处处都有鸟语。景色迷人，蔚为壮观。

晚饭是在“大胡子”子的另一个家吃的，仍然很丰盛。大家又互相交换乐器，说些将离别的话语。12点，我们回宿舍。

5月9日。晨6点就醒了，在床上胡思乱想这些日子的经历。约8点过，起床补昨天日记。杨柳是三番五次催起来的，其懒惰真让人头疼，前景令人担忧。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，别人无非是指点迷津。看到法国人的生活环境，不能不说我们仍然生活在垃圾里，我们每天不知要吸入多少灰尘和病毒，可人家呼吸的是真正的新鲜空气。古人老早告诉我们：见贤思齐，这是多么重要啊！懒惰是决不能有这样文明和优美环境的。

午饭后，我们和坦桑尼亚到一个法方的唢呐培训中心听一个唢呐老师上课。完后看法方采访坦桑尼亚。晚饭后，约12点回宿舍。

5月10日。晨7点30分，从布列塔尼出发，多米里和“小胖哥”还有一个老者用车送我们。下午3点到巴黎。在巴黎机场候到晚上8点20，直飞北京。

5月11日。晚8点过到遵义。

此次法国“国际唢呐音乐节”交流活动之行，感触很深。人家是以唢呐与世界交流，用音乐与世人共乐。可我们这儿学这玩意儿有几人？就因为这玩意儿时下挣不了钱，是以被人冷落。唢呐的命运在我们这儿实在是凄凉的啊！

别了，布列塔尼，你虽然美丽，但不是我的归宿。我只能感谢你，感谢你给我快乐和对生存有新的理解。